你可能已經(jīng)看過這幅漫畫:兩個穴居人坐在洞穴外敲打石器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:“有些事情不是很對勁——我們的空氣很干凈，我們的水很純凈，我們都得到了充分的鍛煉，我們吃的所有東西都是有機的和自由放養(yǎng)的，但是沒有人活過30歲。”

這幅漫畫反映了人們對古人壽命的普遍看法，但它其實基于一個謠言。過去的人并沒有在30歲之前就全部死亡，古代文獻證實了這一點。在公元前24世紀，埃及的Vizier Ptahhotep寫了很多關(guān)于年老色衰的詩句。古希臘人把衰老歸為神圣的詛咒，他們的墓碑證明了他們能活到80歲。古代的藝術(shù)品和雕像也描繪了老年人的形象:彎腰駝背、肌肉松弛、滿臉皺紋。

然而，這并不是唯一的證據(jù)。對現(xiàn)存的遠離現(xiàn)代藥品和市場的傳統(tǒng)人群(如坦桑尼亞的Hadza或巴西的Xilixana Yanomami)的研究表明，最可能的死亡年齡遠高于大多數(shù)人的假設(shè):大約70歲。一項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盡管在不同的人口和時期，特別是在暴力因素的影響下，死亡率有所差異，但不同傳統(tǒng)民族的死亡率有顯著相似之處。

因此，人類似乎進化出了具有特征的壽命。在嬰兒時期，傳統(tǒng)人群的死亡率很高，然后急劇下降，保持穩(wěn)定大約40年，死亡率在70歲左右才會上升到最高。大多數(shù)人在60歲或60歲以后仍然保持健康和活力，直到衰老開始，也就是身體的衰退，如果身體其中一個衰退因素沒有把你殺死，另一個因素很快也會給你致命的一擊。

那么，那些過去的人一定是英年早逝的謠言的來源是什么呢?一是根據(jù)我們挖出來的東西。當發(fā)現(xiàn)古代人類的遺骸時，考古學家和生物人類學家會檢查這些骨骼，并試圖估計它們的性別、年齡和總體健康狀況。而有關(guān)生長發(fā)育的標志，如牙齒的生長，提供了相對準確的兒童年齡估計，但對于成年人來說，估計生長發(fā)育則是基于退化。

我們都能憑外表和所處的環(huán)境本能地給人貼上“年輕”、“中年”或“老年”的標簽。同樣，生物人類學家使用骨骼，而不是頭發(fā)和皺紋。我們稱這個為“生物年齡”，因為我們的判斷是基于我們面前的人的生理(和心理)條件，這些條件與那個人的生理現(xiàn)實有關(guān)，但這些并不總是與確切年齡相關(guān)，因為所有人都是不同的。他們的外貌和能力將與他們的遺傳、生活方式、健康、態(tài)度、活動、飲食、財富和其他許多因素有關(guān)。這些差異將會隨著歲月的積累增加，也就是說一個人一旦達到約40或50歲的，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已經(jīng)太大了，任何一刀切的標準都不能準確地確定一個人的確切年齡，不管是通過肉眼觀察還是或同行更推薦的骨骼老化測試方法。通常結(jié)果都會是超過中年的人會得到一個無限制的年齡估計，比如40歲或50歲以上，這意味著他們可能在40歲到104歲之間附近。

“平均死亡年齡”這個詞也助長了這個謠言。較高的嬰兒死亡率從一端降低了年齡平均水平，而像“40歲以上”或“50歲以上”這樣的開放式類別則使另一端的平均水平保持在較低水平。我們知道，2015年，人類出生時的平均預(yù)期壽命從塞拉利昂的50歲到日本的84歲不等，但這些差異與過早死亡有關(guān)，而不是與總壽命的差異有關(guān)。估計壽命更好的方法是只看人類成年期的預(yù)期壽命，這將把嬰兒死亡率排除在等式之外;然而，無法估計超過50歲的人的年齡仍然使平均年齡低于應(yīng)有水平。

因此，考古學家的年齡估算在年齡譜的兩端都被壓縮了，結(jié)果是那些活了一輩子的人被變得“看不見”了。這意味著我們將無法完全理解遙遠過去的社會。在過去受過教育的社會中，正常生活工作的老年人與一般成年人的待遇差別應(yīng)該不大，但如果不能對“看不見”的老年人進行考古鑒定，我們就說不準在沒有文化的社會中是否存在這種情況。

我和我的同事馬克·奧克森漢姆(Marc Oxenham)想更全面地了解早期社會，所以我們開發(fā)了一種方法，能讓“看不見”的老人重新出現(xiàn)在人們的視線中。這種方法只適用于幾乎沒有變化的墓地人口，而且居民之間沒有巨大的不平等。這樣就可以假設(shè)人們吃的是相似的食物，用牙齒的行為方式也是相似的。其中一個這樣的墓地是漢普郡金斯沃西附近的一個值得紀念的公園，1500年前盎格魯-撒克遜人就在這里埋葬了他們的親人，它是在20世紀60年代初被發(fā)掘出來的。

我們測量了這些人的牙齒磨損情況，然后將牙齒磨損最嚴重的人——年齡最大的人——和牙齒磨損最少的人進行了排序。我們對所有人都進行了測量以作為對照，而不僅僅只是老年人。然后我們將它們與一個年齡結(jié)構(gòu)相似的已知模型種族進行比對，并將牙齒磨損最嚴重的個體歸類給年齡最大的群體。通過匹配Worthy Park的人口牙齒模型，“看不見”的老年人很快變得看得見了。我們不僅能看到有多少人活到高齡，還能看到哪些人是75歲以上，哪些人是50歲以上。

看到這些“看不到”的老人還導(dǎo)致了其他的發(fā)現(xiàn)。過去經(jīng)常有人認為，由于懷孕和分娩的危險，比女性更長壽的男性一更多，但我們的研究表明并非如此。我們將我們的方法應(yīng)用于另外兩個盎格魯-撒克遜人的墓地——埃塞克斯郡的切斯特福公墓和肯特郡迪爾希爾地區(qū)的切斯特福公墓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，每個墓地年齡最大的三個人中，有七個是女性，只有兩個是男性。盡管還沒有確鑿的證據(jù)，但這表明女性年齡跨度較大可能也是人類狀況的一部分。

我們還研究了在他們的墳?zāi)怪袑Υ先说姆绞健０桓耵?撒克遜人的男人通常有武器陪葬，而女人則用胸針和珠寶(包括珠子和別針)陪葬。這表明男人以他們的軍事能力而被認同，而女人則以他們的美貌而被贊賞。男性在墳?zāi)怪械牡匚灰矔３只蛱岣撸钡?0多歲，而女性的“價值”在30多歲時達到頂峰，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進一步下降。有趣的是，最可能在老年人墳?zāi)怪邪l(fā)現(xiàn)而不是在年輕人墳?zāi)怪邪l(fā)現(xiàn)的物品竟然是美容工具。其中最常見的是鑷子，它們大多數(shù)都和老年男人一起埋葬。這是否意味著老年男人很關(guān)心自己的外表?還是說，鑷子或其他美容用品都不能幫助老婦人重獲美麗了?這樣的發(fā)現(xiàn)讓我們得以一窺過去人們的生活，但如果不能辨認出那些“看不見”的老人，這是不可能的。

人類的最長壽命(大約125年)幾乎沒有改變過。據(jù)估計，如果當今造成老年死亡的三大主要原因——心血管疾病、中風和癌癥——被消除，發(fā)達國家的人口預(yù)期壽命將會增加15年。在遙遠的過去，一個人活到125歲是極其罕見的，但并不是不可能的。過去的一些事情，比如男人因力量而受重視，女人因美貌而受重視，也幾乎沒有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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